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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懸崖峭壁的西西弗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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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懸崖峭壁的西西弗斯

月明星稀,昏黃的路燈照亮少年深邃清雋的側顏,濃密的睫毛似是蝴蝶翅膀撲閃著。他戴著一副金框眼鏡,手上轉著一支馬克鋼筆,那雙如雪凇般冷淡的眸子看向手中的軟裝筆記本時,卻多出了幾分深情的錯覺。

諶玉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副場景。

她心臟似乎也隨著祁年修長手指中夾著的鋼筆一樣,驟不及防猛地一跳。

意識到有人在看他,祁年收起軟裝筆記本,眼神直直看過來。

他的眼睛生得極好看,只要略一深看,便不由得被他眸中如溫海般的浩瀚吸得深陷進去。

諶玉問道:“你怎麽在這?”

祁年靠在路燈旁的頎長身軀微微直起來:“不放心你一個人,過來看看。”

他亞麻色的頭發被今夜的晚風吹得狂舞起來,諶玉不由想起前幾夜她失控後抓上他頭發的觸感......

綿綿軟軟的,像是rua狗狗的卷毛。

她的眼神掃過祁年肩膀上被霧氣氤氳後的濕潤,應該是在外面等了不少時間:“你知道我房間的鑰匙在哪裏。”

祁年:“我想你帶我去。”

這句話再次觸發了諶玉前幾晚連夜瘋狂的記憶,她黛眉微挑,本就勾人的狐貍眼眼裏沁出意味不明的笑意。

“好啊,”她道,“姐姐帶你去。”

“砰”的一聲,門剛關上,青筋勃.起的結實小臂一把將女人的臀.部抱起放在了玄關櫃上。

諶玉驚呼一聲,還沒來得及喊出口,就被吞沒在了祁年兇猛熱烈的吻中。

筆記本和筆都被可憐地遺棄在了一旁,男人現在將描摹的對象轉移到了女人柔軟嬌嫩的唇瓣。

短短幾周,祁年的吻技與其說是進步神速,不如說是無師自通。從毫無技巧地一通亂親,到循循善誘的輕吻、誘捕,最終收獲成熟的果實,他帶著他獨有的節奏誘著她落入情.欲的海洋。

諶玉被他吻得暈頭轉向,整個脊椎骨都酥酥軟軟的,要更進一步時,男人卻先一步離開了她的紅唇。

她睜開迷蒙的雙眼,上挑的眼尾泛出引人憐愛的生理鹽水:“怎麽不繼續了?”

祁年也沒好到哪裏去,以往清冷的眼眸此刻完全被濃.重的欲望覆蓋,再清澈的溫海此刻也成了誘人墮落的萬丈深淵,他高挺的鼻尖輕輕蹭了蹭諶玉的鼻尖。

“月亮,”他的聲音低沈沙啞,“幫我把眼鏡取下來。”

諶玉輕笑一聲,擡起小巧的下巴,眼底劃過一抹狡黠:“求我。”

祁年的眼神顫動了一下,沒有說話。

真要這朵高嶺之花求人未免太不切實際,就在諶玉準備放棄的時候,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耳骨,往常清冷的聲音此刻已染上了再也無法掩飾的情.欲:“求,你。”

高潔神聖的雪蓮最終還是被折斷落入了妖精的手中。

諶玉擡起玉頸,用牙齒輕輕咬住眼鏡邊框,漫天的玫瑰香就這麽落入了祁年的鼻尖,女人那雙多情媚人的眼睛就這麽笑意盈盈地望著他。

剎那間,他好像是也被嫣紅的花瓣包裹住了心臟,呼吸鮮有地錯亂起來,連眼尾都泛起艷冶的赤紅。

用了些巧力,眼鏡輕巧地被諶玉摘了下來,一臉媚意的女人得意地笑了:“看啊,你離不開我......”

說到一半,失去束縛的虎豹再次吻上了她紅潤的唇,極盡廝磨。

床.上的祁年和床下的簡直是兩個人。

諶玉已經記不得他們是怎麽從玄關櫃到沙發,再到床.上的了。

今夜似乎格外短暫,卻也格外漫長,她幾次大呼吸朝窗外看,那輪明亮的月亮仍舊明晃晃地照耀在外面,明目張膽地窺視著他們的耳鬢廝磨。

到最後,汗水已分不清是誰的,諶玉困乏至極,一根手指頭也擡不起來。

快要睡著之時,她感到纖細的腰肢被人緊緊擁住,男人低沈的聲音傳來。

“嗯,我離不開你。”

-

難得天氣好的周末清晨。

窗外的鳥雀在枝上嘰嘰喳喳地啼叫著,諶玉慵懶地伸出纖瘦白嫩的玉手,摸向旁邊的被褥,已經沒有一點溫度。

她反應過來什麽,倒也沒什麽多的情緒,筆直修長的腿踩上瓷磚,像是上好的羊脂玉泛著晶瑩的光澤。

隨意披了一件外衣,諶玉彎下腰給果凍倒滿狗糧之後,就盤著腿在沙發上做酸奶碗。

諶玉捏著空空如也的堅果包,轉頭把冰箱裏被凍得硬邦邦的麥片拿出來,倒在酸奶碗裏的時候發出“哢噠哢噠”的聲音,像是倒一粒粒小沙子。

但沒事,諶玉牙硬。

她拿著勺子舀起一大勺酸奶,張大嘴正要吃的時候,門口傳來鑰匙的轉動聲。

於是,祁年剛進屋,就看到了這樣一幅光景。

往常光鮮亮麗打扮精致的女人此刻只草草在肩上披了一件秋天的大衣外套,馥郁濃密的頭發亂成了雞窩頭,毫無形象地盤坐在沙發上,手中的勺子裏盛著酸奶和類似石子的混合物。

以往充滿攻擊性的臉在沒有任何化妝品的加持下依舊是令人驚嘆的精致,卻比平日多了幾分清純與無辜,說是大學在讀生都不為過。

諶玉被折返的祁年嚇了一跳,手裏的勺子一抖,半勺就灑在了桌上。

她還沒來得及抽紙巾擦,那雙修長勻稱的手一把將她面前的酸奶碗拿走。

“你幹什麽?”諶玉不滿地看著面無表情的少年,“這可是我的傑作......”

祁年:“傑作更適合拿去餵鳥。”

諶玉張了張嘴想要反駁,卻看到祁年拎著一個大的紙袋放到了桌上,頓時,香菇雞肉粥的香味溢滿了整個房間。

她的肚子不可抑制地叫了起來,再看了眼那碗酸奶碗,姑且稱作是酸奶碗......

好吧,他說得有道理。

祁年用紙巾擦掉桌上的汙漬,眼神示意諶玉打開:“你適合喝粥。”

所以,剛剛出去是給她買早飯了嗎?

諶玉打開紙袋,裏面的香菇雞肉粥還冒著熱氣,應該是剛買到就回來了。

諶玉的眸子不經意掃過祁年額角的汗漬,明匯春天的早晨還是有些涼,他到底是跑多快過來的。

思及於此,諶玉心下一動,邊喝粥邊含糊著問他:“今天你有什麽安排?”

祁年在逗果凍玩,那小家夥被祁年逗弄得翻起肚皮直打滾:“今天休息,大概會回家把最後小說的最後幾章寫了。”

諶玉:“在我家寫吧。”

諶玉的話讓那只如白玉般的手動作停了下來。

果凍還在戀戀不舍地用頭磨蹭著祁年的指尖,祁年那雙本該淡薄的眸子此刻直勾勾地望向諶玉,意味不明:“你確定?”

差點沒把“你確定我們不會待著待著就滾到床.上去”直接說出來。

諶玉乘著祁年罕見帶揶揄的目光,又回想起了昨夜的激烈場景,少年小臂上的抓痕時刻提醒著他們昨晚兩人都有多“投入”。

要是以往諶玉根本不會在意,但面前這人在那方面表現出來的戰鬥力實在太強悍,再來幾次明天就直接請假不用去上班了。

祁年說完這句倒沒有其他動作,安安靜靜從客廳抽出一把椅子打開軟裝筆記本寫了起來。

他生得很好看,卻總給人一種不好接近的冷淡感。

唯獨戴上金框眼鏡寫作時,他身上若有似無的冰霜仿佛悉數被松煙墨所融化,深邃清雋的五官配上恬淡的作家氣質,像是柏林一場將下未下的大雨,讓人不由得將眼與心都放在他的身上。

諶玉先是在旁邊看電視,後來實在覺得不好意思,幹脆關掉了電視擼狗。

她目光流轉到祁年挺拔的背,再到握著鋼筆的那只蒼勁有力的手,開口問道:“你是怎麽想到開始寫作的?”

語氣是連自己也沒有發覺的好奇。

“我母親是一位作家,”祁年手中的筆未停,平淡的聲音像是在談論一段稀松平常的過去,“她從小塞給我很多書,盧梭的,馬爾克斯的,又或是金庸的,總之成分很覆雜。”

祁年:“一開始我也有些厭煩,甚至將她塞給我的書偷偷賣掉換巧克力。但自從她去世後,我才發現我和她一樣,都無可救藥地愛上了寫作。”

他在說這些的時候,像是站在全知視角回顧幼年的自己。

諶玉似乎能從他的描述中看到孩童祁年偷偷拿著厚重的《百年孤獨》跑到大街上,找有沒有肯把他手中的“破爛”換成一顆巧克力的好心人。

她的狐貍眼中映出她也沒有意識到的真切笑意:“從一開始的厭煩,到現在為了能自費出版拼命賺錢。小時候的你有想過將來會這麽喜歡它嗎?”

祁年的臉有一瞬間的僵硬,但因為背對著諶玉,她並沒有發現什麽異常。

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他放下筆,長腿著地輕輕一轉,就面向了諶玉:“月亮,你呢?”

諶玉猝不及防,重覆了一遍祁年的問題:“我?”

“是,”祁年點了點頭,毫不掩飾自己的興趣,“你怎麽想當翻譯官的?”

真奇怪。諶玉想。

明明只是情人關系,今天的他們卻好像都不謀而合地選擇避開了這層一戳就破的泡沫紙。

只了解別人的過去而避開自己的未免太不公平,況且與王青談話後,諶玉就意識到是時候徹底走出來了。

這樣想著,她蹙起的黛眉微微松開,再看向祁年的眼神不再只有情人間的旖旎,多了些真摯:“那還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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